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聖誕節

Patricia W. Hunter 的這個短篇小說是我們“炫耀”寫作比賽的獲勝者。 Patricia 是一名自由作家、Pollywog Creek 的博主和攝影師。 她住在佛羅里達州邁耶斯堡以外的國家。 在推特上關注帕特里夏。

帕特里夏 W 亨特

當爸爸從我放在他輪椅上的桌子上抓起微型聖誕樹並用雙手壓碎它時，我驚呆了。

多年來，這棵小樹一直是我父母廚房餐桌上的中心裝飾品。 由幾十個綠色和金色箔紙包裹的小盒子製成，粘在一個 18 英寸的聚苯乙烯泡沫塑料錐上，我不記得在爸爸玩填字遊戲時它沒有放在廚房桌子上的聖誕節。 我希望這能給他帶來一點快樂，並照亮他在療養院的房間。 他會摧毀它，這超出了我的想像，但那天的一切並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展開。

早些時候，我八歲的女兒艾米麗和我在媽媽的房間停下來，留下一箱盒聖誕裝飾品。 多年來，我們都知道爸爸患有老年癡呆症，但媽媽的健康狀況迅速下降仍然是個謎。 她坐在輪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她未動過的午餐盤——顯然需要比工作人員提供的更多的幫助。 我從餐盤上取下蓋子，在她的腿上鋪了一張餐巾紙，給食物調味，這樣她就可以吃了。 “我們檢查完爸爸後我會回來的，”我向她保證。

我們發現爸爸睡著了，在他房間外的大廳裡癱倒在輪椅的一側。 他一團糟。 他急需理髮和刮鬍子，他皺巴巴的衣服鬆散地掛在他又高又瘦的身軀上。 雙臂佈滿瘀傷，右前臂纏著繃帶。 他咬了一口他的藥，紅褐色的殘留物夾雜著口水，順著下巴的褶皺流了下來。

我輕輕地叫醒他，把他推回他的房間，給他洗了臉，然後給他看了我們帶來的那袋聖誕裝飾品，用來裝飾他的房間。 我從包裡取出裝飾品，放在爸爸的床上。 他的床、一張床頭櫃、一個小櫃子裡的單調、寬鬆的衣服，還有他的輪椅，這些都是他為了養家糊口而工作的這些年——早已過了退休年齡——所需要展示的一切。

我從來不知道爸爸除了溫柔之外，還有一次他打了媽媽的室友，當時她不讓他進門去看他的妻子。 他破壞我放在他旁邊桌子上的聖誕樹完全不合時宜。

“爸爸！ 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哭了，他的手指從現在已經毀壞的中心部件上撬開，但他只是呻吟著，盯著我的肩膀。

我叫來了護士。 雖然他們不想，但我說服他們把爸爸放回床上。 “也許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我告訴他們，他們脫掉了他的鞋子，把被子塞在他纖瘦瘦長的身軀上。

當我回到她的房間時，母親的微笑中帶著一絲尷尬——就像一個小女孩在泥坑里跳來跳去，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番茄醬被她設法弄到嘴裡的食物弄髒了她的嘴唇和下巴。 她剩下的烤寬麵條和青豆要么在她的腿上，要么在地板上。

我笑了笑，試圖假裝什麼都沒有。 我從沒見過我媽媽這樣。

“你父親怎麼樣？” 她問我什麼時候從浴室回來，用溫水和毛巾擦臉。 大多數時候，康復中心的人都會帶媽媽去爸爸的房間，或者把爸爸帶到她身邊。 今天不會是那些日子之一。

“我不認為他今天感覺很好。” 我告訴她，祈禱她看不到可能溢出的眼淚，也看不到我喉嚨裡的腫塊。

我們盡可能長時間地和媽媽待在一起。 艾米麗握著祖母的手，告訴她她在學校學到了什麼，聖誕節想要什麼。 用金屬絲花環，我們把她床邊牆上的公告板框起來，並在她房間的一側放置了其他裝飾品。 在閱讀了她的聖誕賀卡並將它們釘在新裝飾的公告板上之後，我們與媽媽吻別。

這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聖誕節。 沒有再醒來，那天我們離開他兩天后，爸爸去世了，媽媽忘記瞭如何刷牙。 她忘記了爸爸死了，忘記瞭如何養活自己，或者我們在聖誕節前兩天把她從康復中心搬到了我們家。 聖誕節前夕，當該去教堂的時候，我的家人離開了，沒有我。 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呆著。 這是二十年來我第一次在平安夜沒有和家人一起去教堂。

我最近問艾米麗，她是否記得那天去看爸爸。 她不。 是因為她只認識患有癡呆症的爸爸嗎？ 我想知道。 與爸爸的最後一個聖誕節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那天我們離開之前，我躡手躡腳地回到爸爸的房間，看到他睡得很香，我鬆了一口氣。 我靠在床欄杆上，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說：“爸爸，我愛你。” 我拿起裝著被壓碎的聖誕樹的袋子，沒有打擾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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